徐白晚上九點才回到家。
弄堂里很安靜,只裁縫鋪還開著門,老裁縫在燈下縫一件舊旗袍的扣子。
徐白手里拿著銀元,談不上興奮,只是一顆漂泊的心有了點安穩,似從郵輪終于上了岸。
徐家卻沒睡。
三叔夫妻的房間沒關燈,時不時有說話聲;祖母那邊也沒熄燈。
徐白眉頭一蹙。
不應該。
這個鐘點,一般都入夢了。
她走到了母親的房門口,先輕輕敲門:“姆媽。”
房門立馬被拉開。
母親將她拽進來。
“歲歲,阿皓被人抓走了。那人說,是蕭四爺的人。”母親凄惶,“你闖禍了嗎?”
徐白腦子嗡了下。
她把裹著銀元的紙包塞在母親手里,腳步匆忙下樓,也不顧逼仄樓梯被踩得咚咚作響。
弄堂口,送徐白的那輛汽車居然還沒有走。
穿著黑色短褂的男人,倚靠車門抽煙。
他膚色深,極短頭發,高大強壯,上臂比徐白的大腿都要粗。
他似乎知道徐白會出來,特意等著她。瞧見她在弄堂口,他輕點頭:“徐小姐。”
“我弟弟呢?”
“四爺在福州有教官營,槍法、武藝都教,四爺請徐少爺去小住幾個月。
如徐小姐能照顧好我家大小姐,你弟弟自然安然無恙,還能學一身自保本事;不然,四爺請徐小姐提前去買好墓地。”男人說。
徐白用力握緊拳頭:“四爺不信我?”
“信任是很縹緲的。徐小姐還是帥府未婚妻。”男人道。
徐白被仲秋夜風一吹,頭腦清醒了幾分。
她沉默好半晌。
男人一根煙抽到頭,將煙蒂踩滅。